|
第十八篇 上帝的候见室 
摄于1965年的格林威治村有名的咖啡馆前。杰瑞和他的车，两个来配合他拍广告的舞女。 杰瑞的老家在靠近的纽约的新泽西州，他在那里出生、长大，在曼哈顿开始职业生涯。60年代他开始迷上了赛车，参加比赛，然后慢慢开始做赛车零部件的邮购业务，大概因为是新领域，他眼光独到，又肯干，所以业务发展很快。他给我看那时候他做的邮购目录：厚厚一本，从文字到照片都出自他自己的手，连排版什么的都自己干，用计算机：那时候苹果电脑还不存在呢，数码相机也还要很久才会问世。 他的业务扩大以后，需要仓库，曼哈顿太贵，他就把目光瞄向了弗罗里达：杰克逊维尔是个工业化的城市，生机勃勃，地价也便宜，他就在这里买了两个仓库，定居下来。 他今年70岁，赛车零部件的生意已经结束了，仓库也卖掉了。现在唯一还在经营的业务是汽车车身上贴的不干胶：广告性的，或者纪念文字、图案什么的。他就在家里工作，人家给他打电话、发电子邮件批量订货，他找美国中部的生产商定做，然后收货、发货。 伊芙琳是他网上认识的女朋友，她在马达加斯加的一家贸易公司工作。他去年去马达加斯加看过她，这次费了好大劲把她弄到美国来。半个月前我在谢南多河谷碰到他们俩的时候，实际上是他刚从纽约机场接到从马达加斯加飞过来的伊芙琳才几天。 伊芙琳会跟他一起待两个月，然后回马达加斯加。 他说：“这就是一次约会。我们在一起挺开心。我70岁了，有点钱，我可不想死的时候觉得该做的事没做。” 他认识我五分钟就发出邀请让我来蹭住，大概也和他这种人生态度有关吧。 我原先读张中行先生的文章，对他笔下的一些老先生的故事就印象很深。中行先生和很多民国人物长期有交往，他们有的是书法名家，有的是公卿巨贾，有的是遗老遗少，都是历史舞台上有名有姓的角色，有些老先生在晚年得知中行先生喜好收藏名人墨宝字画，就会主动让他在他们和旧交的书信字画里任意挑选，并举以相赠。 身外之物，及身散之，那是一种境界，其中也许有一丝凄凉，但更多的是豁达和圆通。 弗罗里达州有阳光之州的称号，因为这里地近热带，常年温暖，植物茂盛，四季常绿，又三面环海，风景独具一格，冬天很多北方的美国人到这里避寒，有不少人在这里拥有度假屋。美国有多任总统都喜欢来这边度假。报道水门事件出名的伍德沃德的妈妈就在这个州有栋度假的房子，事件结束以后，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向报社告假，借用伍德沃德母亲的度假屋，潜心创作他们关于水门事件的书《秘密线人》，伯恩斯坦每天在游泳池边写，伍德沃德则在厨房旁边的屋子里。 也因为这边优越的气候和地理条件，很多老人退休后，在这边买屋安度余生。实际上，杰瑞的妹妹就住得离他很近。她也是丈夫过世以后从北方搬过来的。 有人说，弗罗里达是“上帝的候见室”。刻薄是有点刻薄，但不算瞎说八道。再说了，能在这样的地方候见上帝，夫复何求？ 我觉得，咱们的海南省现在也变得越来越像弗罗里达了。1985年我第一次去海南的时候，那里只是一个旅游目的地，现在，越来越多的人冬天到那里避寒，越来越多的人在海南买屋养老。 
今天是周日，有重要的赛车转播，杰瑞请老朋友来家一起看电视。 
一个老朋友带了大麻来。他说他有上等货，还有60年代很流行的专门用具。装好了上等货，他很客气地让了让我。他问了我一个问题：在中国，抽鸦片合法吗？
第十九篇 到了美国陆地的最南端 
因为今天要跑长途，头天晚上就装好了车，今天起了个大早出发。害得杰瑞和他的女朋友也跟着起早送我。杰瑞说：“欢迎你任何时候回来。”我说我当真的哦。 
今天的目标是美国陆地最南端的KeyWest。原来朋友开车带我去过，这次再去，主要是象征性的意义：骑摩托到了美国最南端。本想一路走州际高速过去，杰瑞为头一百英里推荐了另一条路线：A1A。这个推荐高明极了。因为这条路线是一条滨海公路，很多地方公路离海的距离只有十来米，沿途整洁美观的民居、度假屋也很多，还经过美国的“古城”圣奥古斯丁。大部分路段单向只有一条车道，但车少人少，风光绮丽，骑摩托太爽了。 
想跑KeyWest的另一个原因是，上次的坐车旅行让我对这条路印象太深了：一溜小岛在海上排出去一百多公里，完全靠桥梁连接，最长的桥干脆就以长度命名：七英里桥。骑着摩托，在海上航行，那是什么感觉？这样的地形似乎全世界没有别的地方有，墨西哥的坎昆有一点像，但是，一来短得多，二来，它在海中延伸的部分是和陆地连着的一线，不需要桥来衔接。绝大部分路段不能停车，这是在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拍的其中一座桥。我是从高的那座桥开过来的。 
到达目标：KeyWest。那一溜岛中最南端的一个。这里离古巴只有一百多公里远了。难怪好多古巴人弄个木筏子就往这边飘。 
KeyWest是一个骑摩托只要五分钟就可以“环岛游”的小地方。大概因为它遗世独立的位置吧，很早就被好多名人看中，海明威在这儿有房子，美国有名的诗人迪金森也有故居在这儿。杜鲁门、艾森豪威尔当总统的时候也来这儿度假。这次我又有新的发现：胡适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博士的导师，著名教育家约翰.杜威原来也有房子在这儿。看来它已经被人买下来改成旅馆了。胡适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博士离现在快100年了，那时候离汽车普及还有好几十年。可以想象那个时候他的导师在这儿过的是什么样的静谧的日子。 
现在的Key West已经被彻底地开发了。住在这里的游客最喜欢的交通工具就是这类小踏板。 
我找到的最便宜的住处是一家青年旅馆，一个床位一晚50美金。抢劫啊。房间里有台窗式空调，比哈雷摩托都响。 
今天跑了513英里，合800公里多一点。跟能跑的人比这当然没什么了不起，不过已经是我的个人记录了，呵呵
第20篇 恶心的事儿来了（存目） 
 
第二十篇 恶心的事儿来了（二） 
跟我的铃木250合影留念，说再见。 很简单，它被我谋杀了。机油损耗很大，但是我就是没有检查，没有补充，一直到发动机报废。头一天我都听到发动机声音异常了。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，但结果就是这样。 我没有可能修它：时间上等不起，经济上也不合算。除了换部件的钱，加上人工，也许都够车钱了，比原来的买价高都说不定。还不说我得多住一个多星期旅馆、吃饭、交通，我那一大堆箱包……也许还要等更长时间，GZ250不是常见车型，经销商不一定有配件库存，还得即时订货。 在国内我骑过的两个铃木，除非到了该换机油的时候，我都不看机油窗的。也在很热的天儿跑过长途，全无问题。 美国的摩托设计也许不太一样？就说我这个GZ250吧，外形和我的铃木风暴太子很接近，但其实差别挺大：要想换个火花塞，得把油箱盖拆下来。这样的结构细节上的差别挺多。另外，材料大概也很不同。我的风暴太子，连续跑几百公里链条就明显下垂，不紧一紧的话摔车链条就会掉，这部GZ250跑了4000公里都看不出下垂来。 好好的一个车，让我这么轻易就给糟蹋了，暴殄天物啊。 
答案是这个：铃木S40, 650CC,单缸，风冷。和我的朋友迪安的车一样。二手的，但刚跑了700英里。把我的GZ250折价200美金以后，我再付3600美金。这家店卖的旧车很少，这是最便宜而且车子大小接近我的要求的。 我磨叽了几个小时，前思后想，给迪安打了电话，听他的意见，最后决定了这辆车。 砍价不很顺利，原因很简单：不用很精明的买卖人也能看出，我别无选择。只砍下去200美金。 
接待我的销售人员是尼可拉斯，服务很周到、热心。他说：“你肯定会更喜欢这辆车的。”我不知道。我就是喜欢GZ250，杰瑞到处跟人介绍：“这个家伙要骑铃木250周游美国。”他觉得这是件疯狂又多少有点值得自豪的事情。我一点也不觉得疯狂。我告诉他，在中国有人骑48CC的助力车去珠峰大本营。我几乎可以肯定，如果我骑250CC车子周游了美国，也许我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。这个第一名也许没有什么意义，但我觉得挺值得做。 现在完了。 
技师周负责给我的新电池充电和最后的检查。他说他16岁的时候从加州的家离家出走，搭顺风车来到弗罗里达，顺着纵贯美国东西两岸的10公路。 
他们办手续麻利得很，到下午五点多，我练习了五分钟，然后就骑上新车上路回Key West——我得回去让布莱恩帮我装上行李架，他说我付他五十美金他就能把这些活儿搞定，而铃木专卖店的师傅按小时计酬，我是肯定付不起的。 晚上十点我骑到KeyWest，给布莱恩打电话，问他知不知道便宜的住处，在他家睡地板也成，我付他钱。结果他老婆不太喜欢这个主意。 布莱恩把我带到了他们拖车公司的停车场，那里有很多废弃的摩托车、汽车，其中有一辆旅行房车，他说我可以在那儿过一宿。“你得非常隐蔽，别让人看见。公司的人发现了，我的麻烦就大了。”他说，“明早八点我来接你。” 对一个谋杀犯来说，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。
啥都有。 
我的床。  
我的客厅里有一面大窗户。这让我想起我的老乡黄永玉，文革的时候，他属于牛鬼蛇神黑五类，全家蜗居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子里，他在墙上画了一面窗户和窗外的绿树。我窗外的绿藤可是货真价实的。
第二十一篇 重新打锣另开张 
在我的豪华房车睡得正香呢，突然鸡声大作，迷迷瞪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，睁眼看看，四下漆黑。 天亮起床，发现院子里养着几只鸡，那种自己找野食儿吃的鸡，我们叫柴鸡那种。 
布莱恩八点准时过来接我，我骑车跟在他的车后面，到了一家汽车修理铺。不知道他跟老板什么关系，总之很熟，关系不错，也许他在那里做零工也说不定。他自己有一部朋友免费送的铃木摩托，几乎让他大卸八块摆在那里。 到了那里，不说废话就开始干活。他一动手，我就看出他原先当管道工练就的手上功夫，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。而且，他知道我的要求，至于怎么达到目标，他胸有成竹，完全不和我商量，嘁哩喀喳就干。我几乎就在旁边看就行了，偶尔提个建议。 活儿虽然看起来简单，但是我在巴尔的摩弄的时候，有朋友帮助还弄了几天，结果差强人意，布莱恩下午三点就完工了，中间还接了公司的电话出勤两次：有人车胎瘪了，有人要拖车。我很走运，他今天没有碰到像我这样需要拖车100英里的求助者。 
我想我还是运气够好，在节骨眼儿上碰到贵人相助。从布莱恩身上，我也看到我欣赏的品质：与人为善，助人为乐，热心诚恳而朴实无华，做事扎实。而且，让我惊讶的是，他很好的手艺，而肯为了不多的钱流大汗出大力，这种人似乎在美国正变得稀有。 
这修车铺家伙事儿还真全。 
依布莱恩的方案，车身结构保持得比原来那部GZ更好，更合理。为了给边包腾出空间，他还开车带我到一家摩托修理店买了一对尾灯，这对尾灯的结构方便挪后位置的安装。因为事先没想到原来的尾灯用不上，需要我重新买，增加了预算外的开销，他还说对不起。 
这位仁兄开了部奔驰来修，一边排队一边跟我聊。他问我吃过哈密瓜没有，为了不使他失望，我说没有，结果他给了我半个，他把自己的餐刀借给我让我学他剜着吃。 听了我的计划，看了我的车，他大摇其头：“这个车不是设计用来跑长途的。到西部，你会毁了它的。”布莱恩和他唱反调，说他妹妹有一辆和我这一模一样的车，到处跑也没事。 我挺高兴他说这些不中听的话，这样我就会更小心。而且，我心里也不是没有顾虑的：毫无问题的车，人家也不会骑700英里就卖掉吧？ 
下午三点，我重新整装上路北返。先到昨天车子坏掉的地方拍了张照，以示重新打鼓另开张 
头几次经过光线都不够好，现在阴差阳错，终于碰到合适的光线，看到海水漂亮的一面。 
开了100英里，先到昨天买车的店里买了桶机油：学乖了，不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。尼可拉斯和替我办手续的杰夫看到我骑着新车回来，很替我高兴。 说实在的，我在慢慢从头天恶劣的情绪中恢复过来，慢慢地体会着新车的乐趣：它的确厉害，上陡坡的时候，原先GZ250开60公里的时速都费劲，它开100公里还若无其事。 离开店子，快六点了，今天非常不想开夜车，就在附近找了家宿营地住了。 弗罗里达的宿营地也不便宜，就这么扎个帐篷，40美金一晚。当然，可以洗澡，有无线上网，营地还有两个微型海滩。
扎帐篷的时候发现地钉不见了。我上次看见它们是在马里兰。只好让外帐那么松垮垮地垂着。 晚上还挺凉快，我只有路灯照明。光着膀子上网，居然没什么蚊子来捣乱。 
这是平生第一次独自睡帐篷。大概为了考验我，半夜一点多下起大雨，啪啪地敲帐篷顶给我弄醒了，我先跳出帐篷把外面野餐桌上的衣服、头盔、鞋什么的抱进来，然后提心吊胆躺着不敢接着睡，怕帐篷、地席什么的漏水。大概下了个把小时雨才变小，我又半睡半醒迷糊过去 
早晨起来一看，雨量不小，帐篷、地席表现完美。都是从国内带过来的，顺便表扬一下：帐篷是牧高笛的冷山系列。同时也要表扬一下一起参加考验并成功的高大威包，呵呵。 幸亏风不大，没地钉也没出大纰漏。
| 
楼主: 摩托车GO
|小黑屋|手机版|摩托坊（MOTOF.cn）
( 粤ICP备2020133911号-1 )
IP卡
狗仔卡
显身卡
发表于 2014-4-19 09:04:01
.gif)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.gif)
.gif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