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2年银川之旅：[1.北京-张家口-集宁]

星云

车队：北京阳光摩托车俱乐部
作者：bibiking


总是在期待或者会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对我说“让我带你去看世界”，好叫我为了这句话感动的把鼻涕流在前襟上，可惜的是，至今这还只是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想象。直到那天老李说“让我带你去看银川”，好吧，虽然离我浪漫的世界港口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，既然我也想不懂有什么理由要拒绝，于是我一溜烟地踢脱了高跟鞋，换下了低胸衣，把背包里的香水唇膏面膜霜统统扔了出来，等不及渲染快乐的情绪，一眨眼，上帝就把我放在了去银川的路上。

银川到底有多远，从这张不太专业的地图上看，银川离开北京差不多有1300公里。意识中的银川是块神秘的古玉，在西部苍茫的土地上温热的闪烁着她的情绪。银川对我来说更象一则寓言或者一个传说，是关于生命温度，生存动力，迷茫的一则寓言。对我来说，她是一段梦想的距离。

6月11日上午（北京——张家口）

这是个好天气，适合在日后的回忆录里缅怀一下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。总之，那天气适合从城市里出发去西部做无病呻吟状。我在清晨五点钟惊醒，辗转反侧的无法心甘睡觉，觉得似乎这旅行还很遥远般，左右摇了一下头，昨天夜里的酒精该已经散尽，我的电话突然无厘头地响，我知道，亲爱的，我们该出发了，去那块梦魇着我的土地。

我搞不大懂北京的交通，由于女人天生的没有方向感，所以我很自知地坦然坐在老李的车座上，做事不关己模样。由于不能左顾右盼，我失去了很多乐趣，加上硕大的一个背包压的我头重脚轻地想随时跌到，几乎我要忍不住地跳车逃跑。还好，在我没来得及逃跑之前，老李就已经来到了集合地，我看到一群全不认识的嘴脸，没敢仔细数，反正是有五骑两驾就对了，一个一身逑劲装束的老头开着一部改装的2020，稀里哗啦的精神抖擞，不知道他的名字，人人都叫他王哥；Comte是唯一一个我算的上认识的人，长的白胖如唐僧；sonic是个身材高瘦欣长的男生，语气温柔如水，腼腆有加；一个广东男子，昨夜里在酒吧见过的，大家都呼他做阿耀，本来身材还算匀称，只是矮了些，把身子装尽harley皮衣里后，不晓得怎么好象只有上身没有下身，模样鬼气灵活，一双眼睛灵动，我总以为他会随时飞檐走壁似的；另有开车的一个男人，第一天见面的却总在额头或鼻梁上架一副太阳镜，叫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庞，大抵是那种别有韵致的男人，长的骨骼匀停，皮肤白皙，自然有一段别样的风流就对了，其他人是叫他杨磊的，这名字没什么特别，却好记，给风一吹就入了脑；还有一个男子我尚未说的，是个冰山上跌落下来的人，不近三尺就觉得寒冷，言语少的好象早春的几抹绿色，历历的，数都数的清楚，后来我才知道，原来他就是阳光。大家胡乱的拍摄了几张照片，彼此做出自我陶醉样，我想我的样子冲洗出来一定好象祭坛鬼照般恐怖，阿弥驼佛，善哉善哉，我正想搔手弄姿，一不留神就给老李推上了车。

刚出北京的那一段，由于要走八达岭高速，所以我给当成包裹一样扔进了后援车。天有不测风云，那天最惨绝人寰的事情是，出城之后，平步青云地刮起了大风。后援车是一辆福田面包，禁不起那大风一吹开始扭动屁股，左摆右晃地跳起了扭扭舞，动作优美的和《低俗小说》中的乌玛瑟蔓那段风骚有个比拼。我给它晃的荡气回肠，偏头看了一眼开车的同伴。我见他此时正在和狂风搏斗，又担心自己有性命之危，一句话犹犹豫豫，好容易问到嘴边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开了多少年车？”他腾出嘴巴偏头做出一个四十五度，没有高光，刚好露出四颗牙齿的性感微笑，答道“六年。”

我想六年，他该有足够的机会把该撞死的人都撞死了，既然他现在坐在这里泰然开车，我一口气就顺了下来，拿出DV拍车手们在八级大风中垂死挣扎的样子，只见五台车子给飚风吹的七拧八歪，人人低头做认罪样，我想这天气糟糕透了。第一站加油的时候，我猴子一样的跳下车要去卫生间，车门刚开了一道缝，就给吹飞了，在风中画了个大弧线，以难以想象的角度亲吻了一下车头灯。我瞠目结舌，好在还没有完全的掉下来，勉强的关上了。既然作孽把人家的车子搞坏了，我也就因此而在之后的路上都要熊猫一样的爬来爬去进出麻烦了。

转眼之间，车子行到了张家口。中午饭就吃在了张家口。说是转眼是不夸张的，因为我自从搞坏了人家的车门后就开始心安理得昏昏欲睡，事实上是蒙头大睡，因此这一段路我是毫无印象的。只知道醒来后就被按在椅子上乱吃了一通。所谓乱吃也是不夸张的，因为旅途上要快，叫的饺子，各色的馅都上了个乱七八糟，只是上来就动筷子吃上两个，一直吃的嘴巴起腻。

6月11日下午（张家口——集宁）

吃饭的时候，杨磊着意的打听了最近的天气，老板是个中年女子，从堆积在桌子边上工业化气息十足的护具和头盔中，我读的到她的好奇，她很热心的说，风是才起的，昨天尚且和煦，今天就起风了。出了小饭馆，王哥看着阴郁的天空，说不知道明天天气会怎么样，脸上的阴郁有如天色一般扫过。人人都叹着天气不好，风大的恐怖，叫人毛孔都收缩。

张家口是个小城市，至少我是这样想的，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怜悯自己的遭遇就重新上了国道了，风依旧的大，似乎比上午还烈似的。从张家口出来，我就一直都坐在老李的车后。真正上了公路后，才知道风大的时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情形。在公路上颠簸的时候，零落的象片羽毛，公路两边时常寥落的连片绿叶子都没有，一行人等给风吹的紧张到死，手势也都演化成脚势，老李载我在前边开路，手脚并用，忙的不亦乐乎。

仿佛突然之间坦途变天堑似的，一路上弯路多的很，索幸角度并不大，路的一边是山。那山光秃秃的，不甚高，却陡峭的很，叫人在路上穿行时有种压迫感，堵的心上重重的。我也给吹的头晕，想来骑车的人更加的精神紧张，老李冻的穿上了雨衣，大风天气里远远的看过来好象很招摇的一面大红旗，我想到这就乐的牙齿抽筋，给风一吹，又冷的抽筋，脸上的肌肉全不听使唤似的，反正其他人也都带着头盔，看不清楚，估计也不会太好。

就这样一直的压着，大家保持着低头认罪的姿势走了又有几十公里的样子，突然之间，那台黑灰色的黑鸟从旁边骑着黄线飞了过去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骑车，立刻无聊的感觉一扫空，好象脑袋上的引火线给点燃了一般兴奋起来，糍拉拉地火星四溅，我拍着老李的肩膀示意他追上黑鸟，那天之后我知道，那黑鸟就是杨光，因为不熟悉，加上头盔和护具我都认不出人，但是那段路还是跑的我脑袋冒烟，爽的要死。因为弯路变成了直路的关系，老李还是追了一段，及到追上了阳光，变慢了下来，我能感觉到老李长舒了一口气，回头，发现sonic、comte都给甩的不见了灯，最先赶到的是阿耀，神仙似的快活地驾着harley就来了，摘了盔就开始散步广式普通话，听的我如坠云雾。

及到人齐了便又是赶路，这样的长途似乎只是一个字——跑。跑的昏天黑地黑白不辩。天气一直阴着，风卷起的辰砂吹进嘴里和眼睛里，仿佛怎么躲着都躲不开。停车的休息加油的时候，给风一吹竟然要摔倒，站都站不稳当，心想什么时候铁扇公主吃醋吃到了内蒙，这样的狂扇。Sonic没头没脑地叫着“谁的机器是热的？”然后蹲在老李的bandit旁，贴着，做幸福样，人人都是冷又累的，能穿到身上的衣服已经统统都穿到身上了，精神象根绷的紧了又紧的吉他旋。

还是赶路，赶啊赶的，骑乘乐趣减为零，飞砂走石，技术再好也只是闷着骑，稍不留神，性命之危，大约到晚上五六点的时候，我们进了一座城市。说它是城市未免有些须牵强，更加象个市镇，道路窄小拘谨，可对于风雨夜不归的人来说，今天晚上这里将会是个好所在。那宾馆好的不能再好，干净的床铺，温热的水，洗净一身尘土之后，居然发现自己好象也活了过来，伸伸胳膊腿，到隔壁的房间打招呼，大家都已经舒展爽快，杨磊那身白衣服，呵，我笑，这样的长途，穿着真是种奢侈。打理好各自的事情，大家就吃晚饭了。王哥说在马路对面即有一个叫做姐妹饭馆的，人人叫好，又近，又有本地特色，坐定之后就开始吃吃喝喝，当地白酒，入口后觉得甘甜的无法形容，疲惫给酒精冲洗的杳无影踪，人人都喝上了几杯，酒下了肚就开始谈天说地，一天的感受都脱口而出。老板是个胸脯高耸的蒙族女人，穿的模糊出几分性感轮廓，生意做的滑不溜手，我们点了满桌子的菜，直聊到快午夜，人人尽兴，方才散伙，comte和杨磊、sonic要去找网吧，想来急不可耐地要上传照片，剩余的人给瞌睡虫捉住，一步三磕头地进了房间。我倒头就睡，整夜香甜好象服了镇静剂，霓红掩映的城市里是不会有这般安详的，是疲倦叫我们都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，脆弱的不禁劳累的书写就睡着了，恬然的不会再有其他的念头。

高明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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